©甜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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捕也捕不到的您

NPOT,种曲。大曲弟捏造。

给 @入蜀 的点文……顺便,大曲生日快乐>////<



暑假中,和种岛每天通电话,仿佛变成某种负担似的。这并不是说大曲不想听到种岛的声音,不是这样的;恰恰相反,大曲在路上、在街边球场、在亲戚的书店里打工时,耳边还总有幻听,听到种岛在身后喊他的名字。不管怎么想,都像是过度思念的症状。

然而,黑皮白发的模特儿总有无尽的趣事向他倾吐,大曲对此只盼能静默相对,每句回应都很为难。种岛自言在当地最高档的旅游酒店做clubmate,打工薪水倒不丰厚,但可免费到水吧喝酒——种岛口中那些饮料的名目,大曲通通只在书上见过,他抓着听筒,一句“未成年人不该饮酒”之类劝诫憋在心里——作为种岛的恋人,纠缠于这种小事好像显得太不酷了。

种岛在讲完今天份的热闹后,总会轻飘飘地问及大曲一天的生活。大曲只能呆掉,自己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只在家跟书店待过,父母出门旅游,弟弟正处叛逆期,每天九点才回家,大部分时间,家里空得就像面镜子。大曲很惭愧,自己并没什么好事值得分享给种岛知道的。而种岛又对他抱持着怎样的期待?这个,大曲更难弄清楚;说不定人家种岛根本不在意他这边的情况。

“龙次好厉害啊!”种岛热情洋溢地称赞,“要我窝在家里看一天书,我肯定办不到……”

“哪有。”大曲叹了口气答,总觉得种岛是话里有话,又矛盾地反过来苛责自己的猜忌,烦躁得恨不得把手机摔在墙上,“……没法拒绝,帮一个前辈查点论文资料。前辈跟女朋友正在欧洲……没时间写论文。”

“龙次哪能这么好说话哦。”种岛仿佛在真诚地为他感到惋惜。“非亲非故一个学长!要是来找我,我就不做。”

“不好不做的。——您的话,当然不做;我的话,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

大曲的弟弟和几个低年级小屁孩搞乐队,大曲弟弟是贝斯手。在大曲眼中,弟弟在外面狂妄,家里又臭又硬;大曲肯定打得过这小子,但弟弟一倔起来,大曲就感神经衰弱。他别的不怕,就怕弟弟摔琴,那琴好贵买的,弟弟一举起琴来,大曲就头痛。

“你弹那贝斯有个屁用。”一次做早餐时,大曲跟呵欠连天的弟弟说,“上回你们乐队录的那个盘,我根本听不到贝斯响。该是考高中的时候,你说,你怎么就不……”

弟弟揉乱头发,瞪着眼睛往大曲这边看。

“你听不到贝斯线,是耳机太烂!换副好耳机!”

“你给我买哦?——我能听就不错了,这世界上还有几个人听你们那破歌……”

弟弟一脸阴鸷。大曲把烤芦笋和三文鱼给他端过去时,连句谢谢都没听到。

正在这时种岛打电话来,大曲边往外走边接起。“您起这么早吗?”

“龙次起这么早,”种岛笑了,嗓子有点哑,“我现在才睡。”

“……您还在日本吗?”

“在呀。都怪玩得太疯……昨天有个加拿大的客人,要给女儿做成人礼,我们在泳池那边嗨到半夜。我还从二楼直接跳进泳池里,爽哦。不过,也不算第一回啦。——那客人做重工机械,挖地铁那种大机器人……龙次知道?”

“大概。——那您快睡吧。”

种岛扮可怜,“龙次不喜欢听我说话啦……”

“……”大曲无言,“您不困吗?”

“比起睡觉来,和龙次聊天的欲望更加强烈呀。”种岛郑重地说。

“跟我有什么好聊的?”斜眼望见弟弟踢踢踏踏地上楼去,又垂着头吊儿郎当地背着琴下来,一句招呼不打就蹲在玄关穿起鞋来,大曲气不打一处来,脑袋乱糟糟的。“……您那边的情况,好像总能让我学到点以前不知道的东西,我很高兴……可惜我的近况,没什么可跟您分享的就是了。”

“这么呛,你大早上就吃辣椒啦。”种岛打个呵欠,大曲恨不得一头栽倒,早就忘了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,“说到辣椒,龙次,倒让我想起来……昨天那加拿大姑娘看到自助餐的腌绿辣椒,以为是秋葵,直接咬了一大口。她:‘嗷,嗷……’,我们:‘哈哈哈哈哈……’”

种岛的笑声飘散开,大曲迷迷糊糊,一个字也没听清楚。他心里又难受又清醒,仿佛被折磨到日落。他明白地感到自己并没做错什么,却还是不免心底尴尬、惭愧、五味杂陈;种岛对他而言就像是异星来客,大曲敢说,种岛是和他远为不同类型的人——如果不是远远更好的人的话。

这样的发言倘若叫种岛听到,肯定又不免调侃他妄自菲薄。但大曲该如何解释,此刻乱纷纷挤在脑中的每一言一语都是真心话;是因为他太喜欢种岛,以致于看不清种岛的缺点吗?又或者种岛果真光明无瑕,果真势头美满,是大曲再怎样喜欢也不为过、也不登对的存在——种岛讲的每个笑话,都让他十分想笑,却笑不出来。


那天后,种岛两天没电话来。大曲惴惴地照常洗脸穿衣,做早饭或买早饭,读书,练器械,给初中同学帮忙搬家,路过书店翻看两本外文杂志,逗猫,换鞋,和弟弟吵嘴,阴雨天躺在空调房里等外卖来。

种岛的关怀,来不来都是压力。大曲只觉得自己像根灯丝,被这没精打采的暑天烧得马上就要断掉,只一条命尚悬,用来等雨停,等外卖,等电话,无数愧疚和龃龉,无尽的自我消化,杂乱地想着种岛,想着别的事,想着想着,好像趴在了一条遥远的、古老的、永远孤独、永远不被人发现的三十年代战壕里,藤叶覆盖着脸,枪栓锈掉,等敌人,等秋天……

电话响了。

“龙次。”

种岛声音有点虚弱,或许是雨天信号弱:

“想我了吗?”

“想您。”大曲罕见直率地说。“打工怎样……顺利吗?”

“暂停了两天,还好吧?那天回去之后。就发高烧,说不出话来。”

种岛清清嗓子——大曲怔住,心中却满怀疑团。种岛的后撤来得恰巧,又合乎逻辑,他怀疑种岛没讲实话,但就算如此,也无法被查证,而且种岛做事总是自有道理的。大曲又开始为这份怀疑感到自责,但没自责太久,隐约感到欣快;在他对种岛这份患得患失的心情里,他的期望至少很少落空。

“您现在好点了吗?”

“你听我声音怎样?”种岛开玩笑,“我经纪人刚才还讲,要是把我烧哑巴了,以后就没法唱歌啦。我说,我一个本分的模特儿,站台拍片就好,会不会唱歌打什么紧?结果经纪人摇头说,‘嗳……’”

“您的经纪人已经去看过您了啊。”

“对呀。”

种岛顿了顿,几秒钟狭窄的沉默吹在他颤抖的呼吸里。大曲只觉得隔着重重电波,这呼吸切近而又渺远地搔着他的耳廓,让他也忍不住发起抖来。

“但是,还是很无聊啊……”种岛拉长腔,半是抱怨半撒娇。“在医院打点滴,我想回家,医生不让。我妹妹昨天和前天都过来,端着个写生本画我。可是,还是没意思……我真服了像龙次那样,一个人闷上几天,到底怎么做到的?”

“没什么特别的,熟能生巧。”大曲默默笑了一下,“您今天出院了吗?”


是个好天气。雨水蒸发殆尽,地面又炎热起来。大曲早上起床,听到楼底下滋啦啦的声音;前所未有,弟弟居然在厨房煎培根。大曲大吃一惊。

“把围裙戴上,”他扔给弟弟一条围裙。“全是油烟味,你T恤要不要了?”

“你好烦啊!”

弟弟气势汹汹地喊道,但是还是把围裙系上了。

“你今天怎么回事,”大曲转着头警惕地各处走了一圈,“……带同学回来了?男的女的?还是小猫小狗?”

“没有什么。”弟弟十分拧巴地说,“突然想吃点油煎的东西,你每天给烤的太难吃了……”

“烤的健康。培根致癌,”大曲立刻接上,“世界卫生组织讲的。”话刚出口,他有点后悔,不该打击弟弟做饭的积极性。“……不过少吃点,问题不大。正好我也想吃了……”

“哈!就觉得你应该也想吃……”

弟弟挺得意。大曲歪过头欣赏一下,自己少说三年没觉得这小子这么可爱过了。

他衔着牙刷、满嘴泡沫地从盥洗室出来时,弟弟已经在把煎好的培根往盘子里拨——盘子里居然还有彩椒,还挺好看的。大曲看着他,弟弟抬起头来,明显在假装若无其事,但假装得不彻底。

“……哥我给你买了东西。”

大曲没听清。“什么?”

“东西啊!”弟弟突然暴躁起来,“——放你屋桌上了,你估计没看见。”

“没看见是我错吗?”

大曲嘀咕着,吐出嘴里泡沫,往楼上卧室走。

他桌上确实有个盒子,是副耳机;压耳式,又厚又大,夏天戴着估计要起痱子。大曲记得这耳机牌子,好像蛮好,还挺贵。

……


“我说你哪来的钱……”

“……打工挣的。……本来不想给你花,突然那天路过,看到店里这个特价……夏天,给我我也不戴,热死了。就想给你买了,下回好好再听一听我们的贝斯线。”

“……啊。”

“哥,你说句谢谢会死吗?”
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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